當時 我只是一顆種子
隨風飄至石縫邊 就地生長起來
石頭們雖然不是我母親 但是他們是我的好朋友
當年 他們年輕力壯 笑聲呵呵 威振八方
他們喜歡說笑話給我聽 鼓勵我不斷挑戰自我的生長
他們時常告訴我:
[不要看你小小的樣子 雜毛小子一個 若有志氣 你必成大器
長成一棵令人生畏的大樹 一棵能照顧別人的大樹!]
我實在不相信老哥們所說的話
我才一兩片葉子 細細的手腳
人們的腳一走過 我便會大大震動一翻
老哥們講的是天方夜譚 一些安慰我的話
*****
我羨慕著老哥們硬硬冷冷的外表
像是可以永保青春 不像我這麼柔弱細小
當時的老哥們對我而言是巍巍的巨人啊!
時日漸長 我更能明白到老哥們內在溫熱的心 對我的呵護及慈愛
一天
老哥們告訴我: [芽子啊!(我的小名) 信不信 以後等你長大成人 搞不好 會換成你來照顧我們喔!] 對我笑著
雖然老哥們從來不會嚴肅的跟我說話 但是 這句話 我可感知到他們是認真的!
這句看來是說笑的話 不知怎麼的 在我內心起了很大作用!
這是第一次 我體悟到: [或許我真的能做什麼事來呢!]
從那天起 我便長大了! 我不再孤憐自己 不再認為我是一株卑微無助的生命
那天 我立下了我的志氣 要成為一棵能照顧別人的大樹!
*****
如今 曾經年輕瀟灑 風趣千般的老哥們 已是風燭殘年之身
靜靜的躺在我懷裡 享受著餘輝安詳
我果真成了一棵會照顧別人的大樹!
我抱緊老哥們 換我安慰他們:
[不要緊! 有我在! 一切不必顧慮 有我照顧你們!]
老哥們聽了 在我背後偷偷拭淚
我不太清楚到底他們是流下自憐之淚 同以前我在悲憐自己一般
或者是感動之淚?!
如同那天他們提醒我
我有可能會是一棵照顧別人的大樹時 流進我內心的熱血 看見生命的希望一般
淚! 是個奇妙的東西 到底是因為太高興而流淚
或是太痛苦而流淚?
兩者都有吧! 因為兩者都有 兩者都是 故很奇妙!
流淚時根本分不清是什麼情感在動啊!
當年 有老哥們照顧我 現在換我來照顧他們 這是自然的事!
這是最完美的生命!
我認為!
*****
我的生命 也會日益減損逝去
但我知道 我已行了我的志氣! 我已完成一個美好的生命!
或許 到時候 我腐朽的身體還可照顧一些菌菇及苔蘚們
或許 換成大地來照顧我…
到時候 我必定要好好的躺在地母的懷裡
讓她好好的撫遍我全身
把我化成細細泥土 滲入她體內
讓她再一次的把我出生
這…
應該是我們所能賦予對方 最大的愛吧?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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